第三十六章 车在窘途（2）
在战争中，第二名是没有奖赏的。——〔美国〕奥玛。布莱德利将军
一场演习下来，平时看不出的问题全都暴露了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保养得当的903号车会出故障，但是对张勇心态的影响是巨大的。
平日里，这些突击车、装甲车无不像宝贝似的在库里不停的保养保养，很少像今天一样，从早晨开到下午，一直没停过，可想而知903号车的问题不是个例。
战场上很多意外会导致不同的结果，没有任何一个军人喜欢意外。
觉察到自己先前过于乐观的念头，张勇决定不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。
他下令，车队变更方向，不直接突击敌人正面阵地，向二里桥方向前进，从南侧迂回，张勇暗自祈祷，接下来的行程中能够顺利完成迂回。
然而，事与愿违。
通讯员：“报告排长，二里桥上有标志。”
“各车警戒，不要下车！”
张勇生怕对手再玩出什么花招，连忙命令道。说完他凑到车内观测设备前，左右扫视，除了干涸的旧河道下，其余地区一切正常。
他挥手示意一名队员下车侦察。
这名队员是一名老士官，他轻松的驾驭着战术动作，高度戒备来到旧河道边。
桥头立着一块白底红字铁牌，上面写着“桥已炸毁，此路不通。”
“他们就靠一块牌子就把我们挡住啦？”一个战士问。
另一个士官班长摇摇头说：“没办法呀，踢开牌子我们就犯规了。”
左右观察没有异动，侦察兵连忙卧倒，匍匐着来到河道边，猛地翻身，枪口指向视觉死角。
“安全！”
张勇命令2号车和4号车护卫两翼，亲带队下车抵达旧河道。
卡里干旧河道不知道已干涸了多少年，河床的泥沙早已坚硬得超过普通土路，旧河道的堤坝已经被风化得光秃秃，最顶端距离河床也不过2米高。
不过装甲车最大越壕能力是0。8米，这个高度还是过高了。
只能沿河道找一处平缓地带了。
根据命令2号车顺旧河道边缘北进，寻找缺口。
不一会儿2号车回报发现平缓地带。
车队很快开抵平缓位置，这里确实可以顺利通过，刚刚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。
速战速决的要领就在于一个快字，张勇心急如焚，二话没说命令2号车打头，车队排成纵队通过。
如果张勇再细致一点，2号车的悲剧完全可以避免，可惜没有如果。
“轰——”
这次布设的爆炸物威力有点大，居然升腾起一团小型蘑菇云。
2号车的红烟渗入烟雾中。
车上的战士一个个身冒红烟，连咳带喘爬下车，狼狈不堪。
一个决策失误，一整车人全报销了。
张勇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。
“排长！”“排长！”
战士们慌忙扶住他。
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升起，败了！败了！
60人的车队还没行进到地方，人只剩一半了，再走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陷井在等着他。
“排长，坚持住啊，我们还没输呢。”一个战士宽慰道。
张勇回过神，这才发现身边已经围了十几人，他们正用热切的眼光看着自己。
是了，还没输。
就算战败，也要为十二中队赢得最后一股气。
张勇强打起精神面向战士们，说道：“是的！我们还没输，对手几乎把每一步都算计到了，就是没算计到我们坚定的决心！”
“排长，我们还有三辆装甲车，优势仍然在我们。”
“对！”
张勇坚定的点点头，命令全体上车。
车队继续北进，
再次遇到一处缓坡，这一次他们小心得多，事先派出侦察人员。
“发现爆炸物！”
果然，对手处处设卡，幸好这一次有所提防。
“排爆队行动！”
两名身着厚重排爆服的战士抬着一个沉重的防爆罐向爆炸物跑去，这防爆罐还是程中队长先前九份计划中的一部分内容，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。
不一会儿排爆手将一个爆炸物起出。
排爆手小心翼翼的托着炸弹走到防爆罐前，与配手相互对视，确认同步动作后，排爆手松手，迅速跃起前扑倒，趁炸弹还没落入罐底的一瞬间，另一名战士迅速扣下盖子同时向另一边扑倒。
罐内传出一声沉闷的响声。
炸弹解除。
再确认没有任何爆炸物后，全体人员上车，车队安全通过。
距离目标越近，临战气氛越紧张。
“命令各车组保持高度警惕。”
看着战士们再一次提起士气，张勇心下稍安，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……
“报告排长4号车油料不足。”
“报告2号车油料不足。”
“报告0号车油料不足。”
这……
从高机动，到不断的改变行进路线，耗油大户终于遇到了克星，再行进就熄火了，张勇瞠目结舌。
“停车！”
车队停下来，张勇下车召集各车指挥员。
“能不能把各车的油料集中到同一辆车上？”张勇提议。
指挥员摇摇头。
“第一咱们的车使用的防盗油箱，除非使用工具拆了防盗器。”
“就算拆了防盗器也是杯水车薪。”
张勇这个后悔，早知道应该把加油车带在身边，也不至于被人偷袭得手。
偶然性的结果，一定有必然的因素，如果他能再清醒一点就应该一开始支持冯天的计划，可惜他到现在还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。
“难道……”
装甲车不能再成为依仗了。
“全体集合。”张勇鼓起最后的勇气召集所有战斗人员。
士兵列队站好，直到此刻，他们面带坚毅，大有视死如归之势。
张勇知道，幸好是演习，不然这支队伍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，他正了正军装，站在队列前。
“同志们！对不起！身为指挥员，我不合格，我带你们走了弯路，把一支强大的装甲车队带垮了，我对不起大家！”
说完张勇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再起身时，战士们看到他的眼圈已经红了。
男儿有泪不轻弹，这个样子，战士们哪还不知道他已悲痛到极点。
一位士官班长向前迈一步，大声说：“排长，下命令吧！”
另一位班长也迈出一步：“就是肉搏我们也打到底！”
第三位班长迈出：“就是死也得和敌人拼过再死！”
战士们被感染，高呼着：“排长，下命令吧！”
张勇感动了，多好的战士啊，他们心中都有一股热忱，我不能让这股热忱消失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用尽全身气力大喊：“还有二十公里，没有车，我们用腿也要把这二十公里路走完，要死也死在冲锋的路上！”
战士们集体高呼：“勇上一线！敢打头阵！不畏艰险！不怕牺牲！”
张勇挥起手臂，大喊：“誓与敌人血战到底！”
“血战到底！”
哀兵！
这是一支真正的哀兵，古人云哀兵必胜，或许这份哀痛能够让他们看到胜利。
官兵们最后整理一遍装备，悲壮的踏上征程。
十二中队驻地
付长杰站在小高地上眺望着，一阵风打在脸上。
“起风了……”
戈壁滩的风毫无征兆的刮起来，卷起滚滚尘土，呼啸着犁扫着荒凉的土地，似一阵阵凄苦的叫嚎，预示着这里即将变成惨烈的战场。
“队长!”一名战士报告，“侦察员报告，他们已弃车步行，大概一个半小时抵达。”
付长杰的表情很复杂，似同情，又似哀悼，他叹道：“精神可嘉。”
这时另一个战士慌张的跑过来：“报告。”
“嗯？”付长杰从他的表情里解读出某种变数。
“清剿队、狙击组、疑兵组、炮组全部失去联系……”
